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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章 第90章


“他的时间不多了。”冉蘅走在回去的路上,“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妖兽的事情,你先前是如何知道的,先前黑墟妖兽一事,你我不过远远一瞥,不仅仅是因为他模样的判断吧。”阿若停下来扶住冉蘅的肩膀,手上使了些力,将她的绸衣都揉成一块,“黑墟的事情你有沾染几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可以感觉得到,黑墟与梦魇的干系使她能轻易分辨出那一片田垄有熟悉的气味。可她不能说,阿若知道了就一定会刨根问底,她此时也圆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去解释。

        虽然她信任阿若,可是云华与黑墟的事情也许没有第三人知晓,这个秘密不该从她的口中被透露。

        冉蘅握住她的手道:“阿若,我没有入过黑墟,我从来没有参与过,你知道的,进入黑墟的人会是何种境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在那个雨夜,我路过田垄,踉跄中陷入泥沼,那种冰冷带出了在黑墟时的恐惧。如果当时我没有喊出自己的身份,也许会被他们当作旁人处理成妖兽的养料。”她说的确是事实,那日的经历仍旧让人后怕,以至于之后的雨声在她听来都十分刺耳。

        阿若信任她,不再纠结于此,说道:“所以当时你让我送了黑泥去流景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黑泥是之前留下的,只是当日如此做显得太过刻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流景告诉我,破解之法就是皇帝口的业火,在妖兽成型前解决更为容易,只是我没有理由带着皇帝去烧了他们开垦的田地,所以总得等他们露出马脚,才能顺理成章地去处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依那人的话,他最后一丝精气被妖兽吸收殆尽,就是他们起事之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冉蘅点头:“他们算得倒是明白,烟火比赛也正在这几日,所有人聚在一起,妖兽出现恰能将伤害扩到最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而那个出现裂缝的结界,敌人也许会从外面一涌而进,里应外合,他那般样子,更多的也回答不了,他只是妖兽的饲料而已。”冉蘅伸出手,轻声说,“而我却拿着他的死亡通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缕黄色的光在手中跳动,很轻,似胸膛微弱起伏,当他生命的气息完全消失,手中握住的光会熄灭,而在这之后她们才能去施行那所谓的救赎。

        冉蘅沉默了一会:“经历了那么多,我一向看得开,只是觉得残酷,无论千百遍,也不能够习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阿蘅,他是相信你能保护他的妻子和孩子,这不是一种取舍,你为之做出的决定也不仅仅是为了他的家人,也包括蓬莱的所有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是,她答应了云华,也答应了那个母亲,用手中的力量去保护眼下的弱者。

        夜晚总是很安静,更遑论明日便是秋收前夕之庆。冉蘅有些紧张,阿若坐在她的身侧,替她倒了三回水:“你这样没尽得喝,不怕撑坏自己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冉蘅苦着脸:“头一回有如此重要的感觉,像当初在慧云考核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你又担心什么,前有我替你瞒着,这回又有云华给你兜底,左不过又再来了一次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可她心里不安,总觉得事情不会进行的那么顺利,冉蘅从床上跳了下来:“我去练会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练字能静心。”她嘟囔着穿好衣服往外间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阿若颇为无奈,决定不再管她,抱着锦被往床上一躺,招了招手:“有事喊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冉蘅在书案前坐下,边上是一些堆叠的话本,还有几封云华写与她的信,算着云华的归期,她心下觉得不安,伸手摸上冰凉的笔杆。

        断断续续听着屋外风吹树叶的声音,磋磨了一阵,冉蘅有些困得抬不起眼皮,便在跳动的烛光下伏案打起了瞌睡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觉睡得昏沉,她在梦中睁开眼,周围黑漆漆一片,那个绿衣男子又出现了,他站在桌边问了一句:“我看见你在写信,你写了什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只是练字,练字而已。”冉蘅伸手想遮却发现这是一张白纸,这是在梦中,他只能带她进来,东西什么的都留在外头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人见她敷衍,也不追根究底,而是伏下身子与她持平高度,好奇地指着某处问道:“这个是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什么东西,她手上除了一支笔什么也没有啊,他摇头,轻轻点了点她的手面,开口说道:“我看见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冉蘅一头雾水,他又凑近了一些,这个距离让她有些压迫感,冉蘅握住手,微微偏了脑袋,细软的头发垂在她的小臂上,他的声音很近,轻轻落在她的耳边,“我看清了,是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大半夜这么说话,怪瘆人的,他又接了一句,“他看上去快要死了,你不担心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冉蘅突然反应过来,她在手上做了印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还闻到了很熟悉的味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样的味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做了个龇牙的动作,突然向前一步,那张凑近的脸变得阴郁起来,冉蘅吓得身子后仰带翻了椅子,接着浑身一震,从梦中醒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屋子里十分安静,桌上的蜡烛明明灭灭地跳跃着,冉蘅揉着眉心,叹一口气,怎么尽梦到一些奇怪的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收拾了桌上的东西,伸了个懒腰,也许是书案太硬,连做梦都在反抗。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往里面走,脑袋里突然蹦出他说的话,我看见一个人,他快要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冉蘅抬起手,只见上面的火焰突然开始剧烈地抖动,然后噗呲一声熄灭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火灭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冉蘅陡然警觉,三两步跑入屋内摇醒阿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阿若,阿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出了什么事情吗?”阿若揉了揉眼睛,“你怎么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阿若,那个男人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哪个男人……”阿若话说了一半,就猛得清醒过来,“你说他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昨日是不是才问了,如果他死了,那代表着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献祭完成,妖兽会破土而出。”冉蘅将长弓背上,“来不及了,屋子外面有人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记得有奚禹留下的,大概五六个人。”阿若一边穿好衣服,一边往外跑,“奚禹那里呢,要不要让他支人手过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也不知道真假,还是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,带着五六个人,若真是妖兽出没,也能勉强应付一阵。”冉蘅习惯性地往腰间伸手才想起冰霜在河滩的石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阿若已经在外面清点好了人数,“院子里要留人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必,除了我们也没有旁人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夏日的深夜偶尔有一两声蝉鸣,周围静谧的气氛被脑子里紧绷的弦刻画地十分压抑,她与阿若和随行的五人各自带着武器顺着小道接近结界。

        眼前的屋子近了,离着田垄也只有一小段距离,阿若压低着声音说:“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看来是如此,可是我不放心,两边都查一查。”冉蘅招了招手,指向对面的屋子,另有两个人结伴慢慢向屋子靠近,我与阿若三两步走到田垄附近,周围也并没有什么异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与我们猜想的不同。”冉蘅半蹲着,“那个人确实是死了,献祭应当完成,为何底下没有丝毫动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阿若伸手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,拉住她的手覆盖在黑泥上,她只觉一股湿润黏腻,尽量压低四周情况对她的影响,手掌能感受到湿润的黑泥微微松动,它在呼吸,像个熟睡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别用灵力探。”阿若将她拉了起来,“它们对此最敏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它们还没有醒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阿若点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应该是哪里出了问题。”冉蘅看向远处,前去探屋子的两人已经折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屋子外围没有问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里面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屋门与窗户都闭着不太能探清,不过我听了一阵,没有其他动静。”他停顿了一下问道,“还要细探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必了。”冉蘅揉着眉心,“也许是我敏感过度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相信你的判断。”阿若握住她的手,“虽然不知为何献祭没有完成,但是那个男人死了,他们必定会找别的方法来弥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最迟就是明日,云华将归,再没有更好的机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冉蘅远远望着那栋屋子,月华倾洒而下,风吹开了窗户,裂开一道深色的口子,里面是什么,也许是深渊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带着心事,所以回去的这一觉睡得并不是十分安稳,昨日预示着什么的梦一直困扰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 直至正午她与阿若才收拾着起来,半夜折腾一阵,彼此对望眼下都落了层乌青。

        市集里已经十分热闹了,众小仙张罗着街上的彩灯,另有准备好小食水果搭台摆放的,更多的是挎着小包,里面装着彩纸的孩子,一圈圈将洗池围满。

        冉蘅与阿若帮着忙活了半日,也没见上奚禹,

        “应该是开结界的时候了,奚禹怎么到现在也没露面。”冉蘅扯着手上的彩带将它甩上房檐,阿若递她一个小布包,“那我们就去河滩看看,设立结界两个人足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冉蘅点头,发现一只纸鸢正飘飘摇摇地从半空落下,阿若伸手接住:“明明走两步就到的距离,他倒还折上了瘾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阿若吐槽的在理,可奚禹做惯了事情,自然晓得取最优的方法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冰霜不见了。”阿若脸上的笑容收去,将纸条揉成团,“奚禹去守了结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剩余的人呢,我们得将他们带过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既在结界附近奚禹也是顾得上的,不需要我们,我们必须留在市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必须……暮色一点点地压低,冉蘅看着阿若说了声好。

        更多的人被派遣过来,她与阿若核对着整理好的名单,孩子们都分得了拇指大小的萤火,落在肩头,星星点点地在洗池围着,有了些热闹的气氛。

        在一片谈笑声中,冉蘅的眼睛突然模糊起来,脑中闪过那灰黑的瞳孔,再是一点跳跃的光,被漆黑的深渊吞没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阿若,我得带他们过来。”冉蘅开口道,“也许那一边正僵持着,或者……出了什么事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抽出腰间的长弓,阿若摇了摇头,“阿蘅,别那么做,你与仙器的灵识尚未互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可以陪着我过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知道,冉蘅做了决定的事情,很难改变。

        河滩的水冰凉,和来时一样浸湿了她的裙摆,冉蘅将长弓放上石台,冰蓝色的游丝缠住了弓弦,摊开掌心,金色的光将她包围,无数的灵力从身体里抽离,她看着台上抖动的长弓心里暗想,这可真是个吸食灵力的怪物,比原先奚禹所说的更甚。

        从排斥到互通,几乎收走了她大半的灵力,十分幸运,结界筑成了,淡金色的光在头顶汇聚,扩散开来,落在千百个位置促成一个巨大的保护罩。

        冉蘅收了力,缓了一会才站稳身子,阿若拉住她的手臂:“你的灵力已经不足以对付妖兽了,留在市集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嘭!第一束烟花在黑色的幕布上炸开,散落的流光比夜半的流星雨还要好看,再是接连的几束旋转着升空。

        阿若与她同时仰头,“看,多漂亮啊。希望我回来的时候比赛还进行得热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一定要去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阿若,冰霜是我的仙器,我们灵识互通,我怎会不知发生了什么。”冉蘅掐住她的脸,“所以,你装得再好,谎圆得再满,还是会被拆穿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别去,你留在这里,替我看着,只有做到万无一失,我才能放心。”在有能力保全蓬莱的众人之后,才能分出余力去照顾他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臭阿蘅,我来这里,云华留下奚禹和他们不就是为了你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冉蘅觉得阿若这么喊极其恶劣,驳斥了她作为师姐的尊严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冉蘅拿捆仙绳捆了人丢入结界,阿若气结:“你还诓着师尊的仙器!!拿它来困我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等日子晴好了,我连着你一起还回慧云。”冉蘅比了个鬼脸,捏起一只萤火放在肩头,她往结界外走了两步,那微弱的光点正努力撑开四周挤压过来的黑暗。

        结界处有奚禹,皇帝,并不是只有她一人,她不想做一个旁观者,承诺了的事情自然要努力去做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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